Love & Life

從那天之後，Tony發現Adam賴在他身邊的時間變長了。

他們會聊聊餐廳的狀況，Adam跟他分享廚房裡的趣事，Tony偶爾和他抱怨幾個難搞的奧客，他們用著莫名其妙的速度成為了朋友。

Adam也會在打烊之後拉著Tony幫他試菜，有時候是羊排或者蝸牛，湯品、甜點甚至是前菜沙拉，Adam就算是練習也非常仔細，每個擺盤裝飾一定都要求做到最完美。

Tony常常托著下巴坐在旁邊看著Adam，看著Adam日益增進的刀工，越來越熟練的煎煮技巧，他逐漸瞭解為什麼Jean-Luc會看好Adam了，雖然Jean-Luc從沒有直接公開表揚過Adam，可是Tony卻能從大廚師的眼神中知道，Adam確實是老人器重的明日之星。

Adam的天賦、才能與努力都在其他的學徒和廚師之上，他身上的Alpha氣息更讓他顯得自信與迷人。

等等，迷人？Tony瞇起眼睛，指尖輕敲著光滑鐵桌，他到底在想些什麼？

「怎麼了？哪裡不對嗎？」Adam的聲音打斷他的冥想，Tony才抬頭，就見到那張五官挺立的俊臉貼在他面前。

下意識的伸出手將他往後推。「你靠太近了。」他不知道Adam是在什麼樣的家庭長大，可是一般的教育都告訴他們Alpha和Omega之間應該保持著一定的距離，可是Adam卻毫不在意闖入他的私人領域。

「好啦。」弩弩嘴，Adam不太開心的坐回Tony對面的位置上。「所以怎麼樣？」閃亮的藍眼睛寫滿了期待。

「嗯.....」

似乎察覺到Tony的猶豫，Adam推推他拿叉子的左手。「老實說。」

「味道不太..... 你今天放了什麼香料嗎？」他又嘗了一口干貝，雖然煎烤的軟硬適中，也很好吃，可是調味上卻讓Tony說不出稱讚。

「我多加了點茴香，是放太多了吧。」垂下肩膀，Alpha有些沮喪，緊接著，他搶走Tony眼前的盤子，迅速將那盤香味十足的食物倒進垃圾桶。

「嘿！你很浪費耶！」Tony跟本來不及阻止，而Adam只是雙手環抱在胸前，堅定的開口。

「不完美的食物不算料理，我端出來的東西絕對要是全巴黎、不，是全球最棒的料理，你等著看吧。」捲起袖子，Adam轉回料理台這次動手做起小蛋糕，不管塑型跟裝飾，每個蛋糕都整齊的像從機器中壓出來一般。

Omega天生就是會被強勢、自信的Alpha吸引，這是種無法抗拒的生物本能。

Tony悄悄的嘆了口氣，他又再一次厭惡起自己的Omega性徵了。

鑑於他們的友情增長－－沒錯，Tony堅持他們之間只有友情，沒有其他－－當Adam主動帶他去參加他們幾個學徒的晚間聚會時，Tony或許嚇了一跳但不是那麼震撼。

Tony當然認識常和Adam膩在一起的其他三個人，他們是學徒中年紀最接近的一群，會產生好感情也是在所難免。

是Reece先對他伸出手的，Tony有點意外，他心中的Reece是個高傲自負的Alpha，幾乎用著鄙視的眼神看著其他人，Tony沒想到他居然是個如此友善的傢伙。

「你別被他的外表騙了，他其實是個很軟心腸的人，你知道他休假都會烤麵包送給育幼院的小孩嗎？」Adam故意戳著Reece一邊的臉頰，硬是把他嘴角推出了弧線。

「別碰我混蛋。」用力打掉Adam的手，Reece對他可是不留情份。「你在碰我我明天就在你的洗菜水裡加鹽。」

「哇，好可怕唷！」Adam裝作一副恐懼的模樣躲到高了他一顆頭的Michel背後去。

Tony的目光來回掃過他們，他好像不曾看過Adam如此孩子氣的一面。

「在廚房裡面還有更誇張的，常常看我們都習慣了。」高大的黑人Alpha簡單向他解釋，同時聳聳肩表達無奈。

「廚房可熱鬧了。」一頭捲髮的Beta湊了進來，Tony記得對方叫做Max。「你該看看上次他們抓到一隻迷路老鼠時有多興奮，不停討論著要油炸還是乾煎。」小個子男人的描述讓Tony不太舒服，可是他聽Adam說過這就是Max直率的性格。「太可惜你是個Omega不能進廚房。」他沒有惡意，可是講出口的瞬間，Max頓時發現氣溫好像下降了5度。

三個Alpha都用責備的眼神瞪著他，特別是Adam，Adam的眼睛跟本能把他身上燒出一個洞了。「我很抱.....」正要道歉，Tony卻揮揮手，要對方別在意。

「沒事，我知道，你說的也沒錯。」把手插進口袋裡，Tony盡量表現出無所謂的模樣。他很清楚這是事實，不過親耳聽見還是有些疼痛。「不過至少我這個Omega能成為很棒的餐廳領班，沒有我的服務，又哪來的客人吃你們廚師煮菜呢。」

「哈哈，當然啦。」Michel爽朗的邊笑邊拍著Max的背。「以後我們都要拜託你了，領班大人。」

「你們現在可以開始巴結我了。」又回到原本開心輕鬆的氣氛，Tony很慶幸他的Omega身份沒有搞砸一切，他不希望這群廚師因為第二性徵的差異對他另眼相待，Tony想要的，是成為能夠跟他們平起平坐的普通人。

他們五個人朝著酒吧的方向前進，這對Tony來說也是個新鮮的體驗，Omega如果沒有Alpha或Beta的陪伴是不可能一個人進酒吧的，Tony一直想看看巴黎的酒吧是什麼樣子，看來他今晚終於能夠達成期望了。

「Tony....」路程中，Adam忽然走他身旁，用肩膀輕輕撞了他一下。「Max不是故意的，那小子就是少根筋，你不要把他的話放在心上。」

「我知道，我是真的不在意。」Tony不經意的往另一側靠去，他想遠離Adam，Adam身上有種蕃茄和乳酪綜合的香氣，熱潮期快到的Tony可受不了這種誘惑。「我很滿意我現在的位置，我喜歡站在第一線招待客人，看著他們品嚐美食時臉上愉悅的笑容。你有看過小孩子揮著叉子童言童語的喊著好吃他還要的樣子嗎？」想到畫面Tony忍不住揚起了微笑。「那真是太可愛了，明明臉邊都是醬汁，他們還是拼命將麵條塞進嘴巴裡......」停了一下，Tony發現自己自言自語了半天都沒得到Adam回應，他困惑的側過頭，卻對上Adam炎熱的目光盯著他瞧。「怎麼了？」

「沒什麼。」Adam踢了一下地上的小石塊，看著石球滾到街邊消失在水溝裡。「只不過很羨慕那些客人。」

「能夠吃到美味的料理嗎？那也是你們－－」

「不是，羨慕他們能看到你的笑容。」他幾乎要伸出手撫上Tony的臉頰了，可是最後一秒，Adam卻僵硬的收回手。「抱歉。」Tony甚至不知道他為了什麼道歉。「反正你沒事就好了。」草草甩下這句話，Adam小快步離開他，回到走在最前方的Michel身旁。

他凝視著Adam的背影，好一會才感覺到自己再度跳動的心臟。

他們在酒吧裡頭飲酒聊天，Adam的朋友們是真的不在乎他是個Omega，雖然他們都保持著禮貌的距離，不過講話開黃腔什麼，在Tony面前卻也沒有收斂。

「Adam，那個妞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看你。」Max戳戳坐在對面Adam的腰，同時指指坐在吧台一個穿著火辣的女性Beta。

「嗯？」Adam的目光簡單掃過一眼，然後他再度埋首進啤酒杯裡。「我不知道今天有沒有那個心情。」

「哈哈哈，」Michel先笑了出來，他用酒瓶撞撞Reece的。「你聽到他在說什麼了嗎？」

「有啊，鼎鼎大名風流成性的Alpha－－Adam Jones居然硬不起來了，這可真是大新聞。」往後一靠，Reece用著戲謔的語氣和表情乜了Adam一眼。

「狗屁，你在說什麼鬼話。」捍衛自己的男性尊嚴是Alpha的天性，Adam氣沖沖的將杯子敲到桌上，尖銳的碰撞聲響徹在吵雜的酒吧裡。

Tony摸不著頭緒的皺起眉，現在是怎麼一回事？

「Adam可是很厲害的。」他身邊的Max小聲開口。「只要是他看中的女人，不管Beta還是Omega，通通都能輕易到手。」

「上次有個Alpha女人自願跟Adam走呢，只是可惜後來生理阻礙讓他們還是上不了床。」Reece繼續報料著Adam的糗事，那讓Adam尷尬的把臉埋進手掌裡。「閉嘴！」

「我去，我去總行了吧！」擺出從容就義的模樣，Adam站了起來。

或許是錯覺，但是Tony覺得Adam離開之前似乎多看了他兩眼。

「上吧！大情聖～」Max還不忘在背後替他的好友打氣，等Adam離開之後他和Reece對望了一會，然後同時揚起嘴角。

Tony怔怔望著對方的背影，他看著Adam走到吧台旁，對著紅髮的Beta露出靦腆卻又誘人的微笑。

「Adam確實上過不少女人。」坐在Tony另一邊的Michel突然開口，說著他拿起酒瓶到滿Tony的杯子。「不過他從來沒有跟哪個女人發展超過一夜情的關係。」他沒有理會Tony，當作自言自語繼續說：「雖然他嘴上說是為了當上主廚，所以現在不能有其他分心的事，可是我知道，其實是因為他沒辦法經營一段長期關係。」

「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。」警戒的握住杯子，Tony發現其他人並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對話，Max靠在Reece身旁講著悄悄話，完全沒有理會他和Michel。

「你是個好孩子，Tony。」明明Michel只長了他四歲而已，不過Alpha的身份讓他們在Omega前面總會表現的高人一等。「我不希望你受傷。」

咬住下唇Tony舉起杯子。「謝謝。」他在Michel眼前晃了晃杯子。「不過我有辦法照顧好自己的。」

Tony不是那種平凡、需要依附在Alpha身旁的Omega，他不會讓任何一個Alpha傷了他的心，就算是Adam也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