Love & Life

這真的是Tony過過最糟糕的生日了，他把頭埋進枕頭裡，企圖想要悶死自己卻未果。

他人生的23年從來沒有遇過這麼丟臉的事情，更別說這件事還會威脅到他的性命。

他很不幸的在生日當天遇上了熱潮期，本來這是件很平常的事，可是最糟的地方在於，他的抑制劑居然用完了。

這次的熱潮來的又快又猛，他一早醒來就陷入渾身發熱的狀態，Tony其實知道是什麼原因，他並沒有一個能結合的Alpha，長年仰賴抑制劑的結果，就是讓他的熱潮反應一年比一年更劇烈。

他腦子朦朦朧朧，習慣性的拉開床頭櫃以後，卻發現空空如也，他艱困的思考了一會。「Shit！」平常優雅紳士的英國少爺這回也忍不住飆出了髒話。

他倒回床鋪，想到三個月前他用完了最後一管抑制劑以後，就遇上餐廳更換新菜單還有廚房裝潢的事情，讓他忙到忘記補上新的抑制劑了。

「該死，該死！」抓起手機，他勉強打字傳了封訊息給Jean-Luc請假，然後他在通訊錄找到那個認識三年，他唯一能夠信賴的Beta，傳了個訊息給對方拜託他幫自己買管抑制劑。

Tony最後把自己埋回棉被裡，他的全身發熱，手指也不自覺開始顫抖，他能感受到雙腿間黏稠的液體沾濕了褲子。抬頭看了一下牆上的掛鐘，中餐的準備已經開始了，看來他等Max送抑制劑來也要等到下午了。

咬著牙，Tony盡力忽略一切的不適，他甚至不願撫摸自己。他不願意對Omega的本性屈服，就算再困難，Tony也會一個人熬過來的。

閉起眼睛，Tony強迫自己不要去思考那個棕髮藍眼睛，有著奶油香味的Alpha。

他沒聽到有人打開他的房門，Tony第一個的感受到的是味道，Alpha的氣息，一個強壯、年輕，充滿活力的Alpha朝他走來。

Alpha的信息素讓Tony發熱的身體更加炙熱了，他忍不住逸出一聲呻吟，腦中充斥著想要被Alpha擁抱、想被Alpha侵犯的慾望。

可是當腳步聲向他邁進的時候，Tony又退縮了，他裹住被子往牆邊縮去，他不想要被隨隨便便一個不認識的Alpha標記，Tony需要的Alpha，只有那一個.....

當他感覺Alpha的手壓上他額頭時，Tony用盡全身力量想要撥開那隻大手，他的反抗非常微弱，聲音也沙啞的不像自己。「別碰我！」

Alpha的身影在他眼前依舊模糊，不過對方似乎因為他的反應傻了幾秒。Alpha收回手，改為雙手插腰。「你真的很懂得照顧自己呀，Little Tony。」

Alpha的聲音太熟悉，而且這世界上會叫他little Tony的Alpha只有一個人。Tony勉強睜開眼睛，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。「Adam？」

「是我。」這次當大手再摸上他臉頰時，Tony沒有抵抗了，Alpha溫暖厚實的手掌貼在他臉旁，Adam的拇指就靠在他嘴角，Tony幾乎有股衝動想要含住Adam泛著香菜味的手指。

只可惜Adam很快就收回手了。

他把一個塑膠袋扔到Tony身邊。「抑制劑在裡面，我去幫你弄條濕毛巾。」說著，他轉身留下Tony一個人走進浴室。

Tony顫抖著雙手摸索著袋子，常用的Omega抑制劑從裡面掉了出來，他撿起藥劑，想要像平常一樣壓在自己的手臂上，卻怎麼樣也拿不穏塑膠針管。

從浴室走出來的Adam帶了一條濕毛巾，他的額髮也濕漉漉的，似乎是洗了把臉。他盯著床上還在和抑制劑奮鬥的Tony一陣子，最終他受不了了。「拿來。」

Tony的身體馬上就服從了Alpha的指令，他膽怯的遞出抑制劑，舌尖忍不住舔了舔乾澀的嘴唇。

Adam好像沒看到他的小動作，一拿過抑制劑，他馬上推高Tony的袖子，將藥劑注射在Tony的手臂上。

「唔。」Tony發出了輕嘆聲，但那不是因為痛，而是為了Adam握在自己手臂上的有力手掌。

Adam離他如此的近，Tony只要一吸氣就能聞到Adam的Alpha氣息，這時候Tony才發現，Adam的信息素中除了他平常嗅到的甜味之外，還有種類似黑咖啡的苦澀味道，這是Tony以前從沒注意到的。

等到抑制劑打完之後，Adam迅速地放開他，同時將那條濕毛巾抹到Tony臉上，用著有點粗魯的力道替他擦掉汗水。「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，不過我想你最好休息一會。」

「嗯....」Tony沒有力氣爭辯了，他的眼皮沈重，或許是藥力，也可能是因為剛剛和慾望搏鬥的關係，Tony晃著腦袋，靠在牆上很快就進入夢鄉。

入睡之前，Tony能感覺的全是那深濃的咖啡味，就在他身邊，讓他感到安全。

睜開眼睛已經是黃昏了，他沒想到Adam還坐在他床邊，手上拿著一本Tony書架上擺的小說，Adam看書的模樣有點違合，畢竟和Adam認識那麼久，他從來沒看過Adam看書，甚至連食譜都沒有過。

「你醒了。」Adam很快注意到他清醒了，從床櫃上拿起一杯水遞到Tony面前。「喝掉，喝完我再幫你倒。」

他聽話的接過玻璃杯－－Tony平時不是個好指使的人，所以他把這歸咎於熱潮期的錯－－微涼的檸檬水滑過喉嚨，他大口飲進的同時，才發覺身體對水的渴望。

剛把杯子交回給Adam，Adam立刻又替他倒了滿滿一杯，一直等到Tony灌下整整三杯之後，Adam才肯放過他。

恢復了精力後Tony的腦袋終於能再次運作，他看了一下牆上的鐘，再看看Adam。「為什麼你會在這裡？」

「我不覺得Max能處理好，所以我決定自己來。」很簡單的解釋，Adam靠回椅背上把視線移回書裡。

「可是.....」今天明明不是Adam的休假，而且Tony知道現在的廚房對Adam來說很重要，Adam剛當上副主廚沒多久，現在正是他需要表現自己博得Jean-Luc信賴的時候。

「我交給Michel了，晚上Reece會替我，他們都開心的不得了。」不用等Tony問出口，Adam馬上知道他在擔心什麼。「一天而已，何況Jean-Luc也理解。」

Tony不喜歡這種感覺，他討厭欠Adam人情，雖然多年來，他早就積欠Adam不知道多少了。

很少有Alpha會無償照顧Omega，甚至是一個非親非故的Omega，Tony雖然生長在富裕家庭，但他可不相信人性本善這句話。「你想要什麼？」

Adam這樣照顧他，幫助他，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？他是希望能讓Tony用身體報答他嗎？

「啊？」Adam瞪大眼睛，彷彿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。「你覺得我做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嗎？」他的聲音緊繃，感覺像在壓抑怒火。

遲疑了幾秒，Tony不曉得該如何回答，最後他搖搖頭。「我不知道，可是普通的Alpha不會這樣對一個Omega的。」他不懂，就算他和Adam真的是朋友好了，但那也不代表Adam有義務照顧他－－特別是幫助一個Omega施打抑制劑渡過熱潮期，Tony從沒聽過有這種事。

他的話讓Adam原本挺起的胸膛縮了回去，怒氣也彷彿在一瞬間消失了，Adam露出淺笑。「我想我們是朋友，要不然你就把我當作一個不普通的Alpha吧。」將書擺到一旁，Adam站起來伸了個大懶腰。「看來你已經沒事了，我來做晚餐，你家裡應該有點什麼吧？」Adam也不等他回應，逕自晃到冰箱旁邊打開門。

毛巾還擺在Tony床邊，毛巾現在已經變乾了，Tony簡單擦拭了自己，發現自己身上的氣味已經變淡了，他的味道不再－－

等等，Tony忽然意識到一件事。Adam，這個成熟、沒有Omega伴侶的Alpha，就這麼進入一個熱潮期的Omega家裡，卻絲毫沒有被發情的味道影響？這是為什麼？

難道..... Tony的心沈了下去，這通常只意味著一件事，Alpha對那個Omega完全沒有慾望，所以他才不會被Omega的發情氣味引誘。

『我們是朋友。』Adam的話言猶在耳，Tony應該要對自己能有個正直的Alpha朋友感到開心才是。

可是為什麼Tony只感到一股絕望的心碎呢？

「怎麼了？你還想睡嗎？」等了半天沒等到Tony動靜的Adam走了回來，Tony有些失神的眺望著遠方，他的睡衣仍然是一團糟，可是現在他卻沒有心思進浴室整理。「虧我還特別準備了這個。」

Adam的聲音終於吸引了他注意，Tony抬起頭，只見Adam手上捧著一個精美的芒果蛋糕，上面鋪滿了各式水果。「生日快樂，Little Tony。」

就只差那麼一點點，就那麼一點，Tony就要放任自己的眼淚掉下來，讓自己撲進Adam懷裡，不過幸好Tony還是克制住了。

「謝謝。」他保持一派冷靜的態度接過蛋糕，Adam準備了兩隻叉子，把一支交給他。「你做的？」

「當然囉。」一屁股坐到床上，但是Adam不忘用被子隔在兩人中間，這個貼心的舉動卻令Tony異常惆悵。「吃吃看吧。」沒有改變的期待笑容，Adam好像不知道他們兩個單身的Alpha和Omega正坐在床上，彷彿這一切就只是在廚房試菜一般。

Tony笑了，雖然只有他自己知道內心的苦澀代表著什麼。

Tony不會注意到，在Adam捲起的左邊袖子底下，有著一個和Tony手臂上一樣的注射痕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