Love & Life

「哇～是獅子。」Lily靠在欄杆旁邊，一臉興奮的望著慵懶趴坐在地上的大雄獅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太悶獅子不願動，只是偶爾打個哈欠證明自己不是園方擺出來的雕像。

「Lily，小心點，別摔倒了。」Tony亦步亦趨的在後面緊盯Lily，以防小女孩有任何閃失。他真是個好爸爸，Adam忍不住想。

「來這邊，這邊還有一隻！」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Lily尖叫，他拉著Tony的手臂往岩石的另一側衝，有隻母獅正在那邊舔著只有一兩歲大的小幼獅。「好可愛～」

Adam快步跟了上去，抬頭正好對上Tony有點無奈的微笑。他幾乎想要親吻那樣的Tony，可是Adam忍住了。「她沒來過動物園嗎？很少看到小孩這麼興奮的。」的確，以Lily的年紀來講，這樣的反應是太大了些，他們周遭和她同年的小孩都相當冷靜，一路上Adam還聽到好多小孩跟他們的父母抱怨要早點回家。

「聽Helene說，Lily很小的時候他們來過一次，後來因為工作的關係，Helene沒什麼時間帶她出來玩。」站在Lily身後，Tony一隻手按在Lily的肩膀上，阻止她太過開心跌進獅園裡。

「Helene也很辛苦.....」Adam回想起自己的童年。不管動物園、遊樂園Adam通通沒去過，他自己的糟糕父親就不用說了，寄養在叔叔家的那陣子，也沒人有精力關心他。他的童年沒有什麼娛樂，一個人在家的他喜歡看著料理節目動手做點小東西，這或許就是他開始做菜的起源吧。

「是的。」Tony臉上有著一閃而過的複雜情緒，他很快把視線從Adam身上移開。

「那你呢？」雖然他們認識很久，在巴黎關係還沒有很僵的那段時間也聊了很多，但是這種小地方一般不會提起。

「我嗎？我算幸運了，以前我爸媽只要有休假都會帶我到這邊玩，我的反應大概和那些小孩差不多。」指指旁邊一個正在喊好熱好累的孩子，小男孩拉著母親的手臂要她別在逗留了。「小時候不懂得珍惜，大了才知道和父母的相處有多寶貴。」

他想要撫平Tony臉上難過的表情，Adam沒有多想就開了口。「以後我們再一起來吧，」帶著我們的孩子一起。幸好他的理智即時恢復，沒讓他把剩下的半句話說出來。

「Ad－－」

「Ogre～ 我想吃冰淇淋。」小女孩正好撲到他身上，適時的轉移了話題。

「喔，好。」他慌張的低下頭，掩飾懸在空氣中尷尬的氣氛。「你想吃什麼口味的？香草？還是巧克力。」

「我要草莓，香草要給maître D，你吃咖啡的。」小小年紀就已經能夠有條不紊的指揮一切，Adam不禁想，或許比起評論家，Lily更適合接任Tony的位置？

「不行，Lily，Helene說妳晚上還有點小咳嗽，之前感冒還沒好，不能吃冰的。」Tony像想起什麼般的回過神，他拉住了Adam的手臂，制止Alpha的行動。

他真的跟個老媽子沒有兩樣，Adam望著Tony，以後他對他們的小孩也會這麼嚴格嗎？「只有一球而已，Tony，Lily難得出來玩，就讓她開心一點嘛。」

「拜託啦～ maître D～」Lily也露出了水汪汪的大眼睛，一副楚楚可憐的哀求模樣。

Tony來回看著這一大一小，態度最終軟化下來，他牽住Lily的手。「好吧，只能一球，不能跟妳媽媽說唷。」

「太好了！maître D我最愛你了～」小女孩嘴巴真甜，Adam終於知道為什麼Tony會喜歡她了。

他們一人牽著Lily一邊的手，朝著冰淇淋車走去，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，這樣的他們有多親密。

或許是某種補償心態，Adam覺得自己很難拒絕Lily的每一個要求，當他們到了小動物區，Lily又用著渴望的表情拜託Adam讓她喂動物的時候，Adam很快又投降了。

他接收到Tony嚴厲的視線，但他還是勇敢的承受著壓力掏出錢包，付了一個大人一個小孩的錢以後，把Tony推了進去。「我可不適合這麼溫馴的工作，你去盯著她。」

Tony好像正打算開口抱怨，幸好Lily連拖帶跑的把Tony拉進園區，Adam因此僥倖的逃過一劫。

他在圍欄外看著面對山羊感到害怕的Lily一直躲在Tony的懷裡，但在Tony的帶領和鼓勵下，怯生生的拿著飼料伸長手，終於體驗生平第一次的餵羊。

Adam無法克制心中散發出的溫暖感受，他拿出手機，用相機記錄下這一刻。

Lily拉著Tony喂兔子，忽然一隻臃腫壯碩的白色兔子碰地一聲跳上Tony的大腿，把Tony嚇了一大跳，那副模樣實在太可愛，Adam的記憶卡容量又因此消耗了許多空間。

「那是你的小孩和伴侶嗎？」一名年輕的Omega女性接近他，臉上帶著微笑。

Adam應該否認，但是他想，反正也沒人認識他們。「是的。」他點點頭，撒謊撒的理直氣壯。

「你們的女兒很可愛，像你這種願意陪伴侶一塊帶小孩的Alpha並不多，你肯定很愛他們吧。」Adam不好意思的擦擦鼻子，確實，就算在21世紀，有一半的Alpha還是覺得帶小孩是Omega分內的事情。

如果他和Tony有小孩，他也會一樣寵孩子，帶著小孩和Tony到處去玩的。

「我的確很愛他們。」他當然很愛Tony，至於Lily呢..... Adam這次就順便加上她一個好了。

Adam或許有些走神，所以他根本沒注意到什麼時候Tony站到他身旁。

「Adam？」他喊著他的名字，表情不是很開心。「Lily說她想去廁所，我們走吧。」Tony說完，也沒等Adam回覆就帶著Lily走出餵食區。

「抱歉，我先走了。」他草草和女人道別，大步追上兩個人。Adam認識Tony太久，所以他當然清楚Tony心情不好，不過是為了什麼？該不會他聽見Adam和女人的對話了？「Tony，抱歉，我不是故意這麼說的。」不管如何Adam決定先道歉，他這趟出門是為了和Tony增進感情，可不是要惹Tony生氣的。

「說什麼？」停下腳步，這回Tony改用疑惑的表情對著他。

嗯？所以Tony沒聽到？那他在不開心什麼？

Adam一時間也不曉得該如何解釋，他張著嘴巴，卻發不出聲音。

想不到又是Lily替他化解了危機。「maître D～廁所！」

「我抱她去，比較快。」說著他舉起小女孩飛快朝著廁所方向前進。「妳應該不用我陪妳進去吧？」雖然說Adam願意被誤認成Lily的父親，可是帶她上廁所這件事？果然還是太尷尬了。

「不用，我夠大了，自己會上廁所。」她把腦袋貼近Adam，用著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看他。「你為什麼不懂？」她的手指壓在Adam額頭上，表情和她的Beta母親如出一轍。「maître D在吃醋。」

吃醋？Adam傻傻的瞪著小女孩，這小鬼真的知道吃醋是什麼意思？

「對呀，maître D不喜歡你跟那個阿姨講話。」等Adam把她放下之後，Lily拍拍小裙子，逕自走向女廁，把還在思考的Adam留在原處。

「Lily進去了？」落後他們幾步的Tony走了過來，有點不放心但又不好意思跟進去。「她確定不用人陪？」

「她說不用。」接下來是長長的沈默，Adam不可能直接開口問Tony你是在吃那女人的醋嗎？他可不笨，畢竟這只是一個孩子講出的童言童語，萬一他誤會了，把氣氛搞的更僵該怎麼辦？「對了，我拍了些照片，你要看嗎？」

「照片？」趕忙撈出手機遞給Tony，他靠在Tony身邊，滑著手機展示他剛剛拍的相片。

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接近Tony了，曾幾何時他們的距離變得如此遙遠，明明以前只要他伸出手，Tony就在他身邊不是嗎？

他有股想要擁抱Tony的衝動，可惜最終，他還是沒有勇氣做到。

他們一同走在回Helene家的路上，剛剛在地鐵上小瞇過的Tony現在精神好了一些，而Lily此刻還繼續在Adam背上熟睡著。

他的衣服似乎被小女生的口水染濕了，然而Adam一點都不介意，想到地鐵上的畫面，他的嘴角依舊微微揚起。

Adam忽然覺得是不是該放堅持要他們搭地鐵的Helene三天假？她的堅持真的太對了。

搭上回程的地鐵沒多久，精力耗盡的Lily就嚷著想睡覺，Tony完全沒有猶豫讓小女孩坐在他腿上，Lily把頭埋在Tony的胸口，幾分鐘後就進入夢鄉。

Tony也很累了，Adam注意到他的眼皮不時閤起，然後又強迫自己睜開，Adam忍不住環住他的肩膀。『睡一下，到了我會叫你們。』

金髮Omega晃著腦袋，好像還在抵抗什麼，Adam沒有收回手，他只是輕輕揉揉Tony的肩膀，等待對方逐漸放鬆下來。

Tony最後還是抵抗不了睡魔的侵襲，他閉上眼睛，將腦袋稍稍靠近Adam，枕著Adam的手臂打起盹來。

Adam的手指不自覺的收緊了，他的嘴唇擦過Tony的髮絲，他多希望時間能永遠停在這一刻。

不少來往的乘客都對他們投以注目的視線，但是Adam一點也不在意。這是他的家人。Adam想。

「很少看到你和小孩子玩得那麼開心。」Tony主動的出聲，他拿出一條手帕擦掉Lily嘴角的口水，同時也替Adam擦了擦濕掉的衣服。

Adam哼了一聲，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。「大概是這小女孩的關係，那雙大眼睛沒人能討厭她吧。」Adam也曾懷疑自己會不會是個好父親，不過目前看起來他大概勉強可以及格吧。

他今天和Tony聊了很多，非關公事，大多是陳年往事。他們聊到了以前在巴黎的事情，談論了幾個老顧客和同事，Adam忽然懷念起那段無憂自在的舊時光。

「下次，我們在一起帶Lily去遊樂園怎麼樣？還是水族館也不錯，她應該多出去走走。」還沒把小孩送回家，Adam就在計畫下次的行程了。

他等了一會沒有得到Tony的回應，Adam停下腳步，這才發現Tony站在街角，沒有跟上他。「Tony？」

「我想....」Tony偏著頭，燈光太暗Adam看不清楚他的表情。「你應該和Helene一起帶她去。」

「Tony－－」

「我先走了，餐廳還有帳得處理，你送她回去吧。」匆匆扔下這句話，Tony走上另外一條往飯店方向的路，讓Adam一個人傻在馬路上老半天。

Adam想追過去，可是他身上還背著小女孩。「Shit！」他只能用力跺腳，獨自一人將Lily送回家。

該死！他到底又做錯了什麼？ 

隔天進廚房的時候，Helene給了Max一個沈重的搖頭。Max嘆了氣，他早該知道沒有那麼簡單的。

趁著Adam和Tony都還沒到之前，他撥了通電話給Michel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