Love & Life

Adam把寫到一半的菜單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，這已經是第17張了，他看著半滿的廢紙簍，心情相當煩悶。

他的朋友們到底在講什麼？從Georges、Max甚至現在連Michel也這麼說，所以呢？難道他們現在是在告訴Adam，Adam一直都誤會Tony了？Tony是真心愛著自己，不是因為Alpha或者Omega的關係？

怎麼可能，他一直篤定Tony不願被一個Alpha綁住，Tony喜歡上自己是情不自禁，要是今天Tony能夠有選擇……

那樣會怎麼樣？Adam粗暴的抓抓頭髮，要是他或Tony其中一個人是Beta就好了，那麼事情不就簡單多了，他們或許早就結婚，孩子都在上小學了。

愚蠢，那還是真是太愚蠢，他－－

「Adam？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到？」熟悉的聲音讓他抬起頭，那個讓Adam思考到失神的人此刻正在他面前。「在想新菜單？」他走近桌邊，看著桌上散落的紙張還有垃圾桶旁的紙團，語氣中充滿關心。

可惜現在的Adam腦子裝滿其他的東西，他忽略了Tony對他的關心，反而在某種衝動的驅使下開口。「原來所謂的原則就是拿來打破用的嗎？」

Tony傻在原地，越過Adam準備要去拿訂位本的手也收了回來。「你在講什麼？」

「你不是說過你不跟Alpha交往的？那現在那個德國來的傢伙是怎麼回事？」Adam的問題很無禮，也很沒有立場，他不該像個妒火中燒的丈夫一般質問Tony。

可是只要一想到Tony會跟不是自己的Alpha在一起？這可是他默默看護了16年的Tony，他做不到輕易將Tony讓給其他Alpha。

面對咄咄逼人的Adam，Tony反而異常冷靜。「那是商務會議，我們只是在談公事而已。」

「公事？真的只是公事？那之後還會去公園散步？去河邊看風景？我可看不出這些事情對生意有什麼幫助。」圍繞在Adam腦中的夢魘又回來了，他幾乎可以想像Tony與那個金髮Alpha漫步在夕陽低垂的草地上，斜陽照在Tony的臉上會是多麼動人，而Tony身邊的人，應該要是他，應該只能是他！

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在沒注意的情況下散發出了Alpha的信息素，因為Tony突然後退了幾步，刻意拉開兩人間的距離。「Christ！Adam，我只是跟Jon出去了幾次，這又不代表我們要結婚還準備請你來當伴郎什麼的。」Adam的表情一下子變得相當難看，不光是因為Tony糟糕的結婚比喻，更因為Tony已經直接叫那男人小名了。

「真的只是這樣嗎？我看也不遠了吧？你－－」就差那麼一點，腦袋不清楚的Adam又要講出讓自己抱憾終身的話了，幸好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。

「抱歉，我來的不是時候嗎？」害兩人爭執的主角就站在門口，金髮Alpha露出尷尬的模樣，似乎在猶豫著是不是該先迴避比較好？

這是Adam頭一次近距離看見年輕Alpha，英國男人穿著標準的三件式西裝，裡面的灰藍色背心正好襯托他的藍眼睛。他的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股高雅的氣息，和長年在廚房中打滾的Adam完全不一樣。

「Jon？你怎麼會來這裡？」Tony臉上滿是詫異，他走向Jonathan，Adam險些控制不住想要拉住Tony的手，阻止Tony接近年輕男人。

「我在外面找不到你，拜託Tom讓我進來的，你別怪他。」或許Tony不會怪罪隨便讓外人進後場的服務生，不過Adam已經在心底記上對方一筆了。

「找我們家領班找到廚房來，你有什麼很重要的事嗎？」Adam可不會無動於衷呆站在旁邊當背景，他跨步上前，刻意擋在兩人中間。

男人仔細掃過他之後，立刻站直身體，禮貌的向Adam點頭行禮。「您就是鼎鼎大名的主廚 Mr. Jones對吧，真是不好意思，我應該早點來跟您打招呼的。」男人才開口，Adam就知道為什麼Omega服務生們都這麼喜歡他了，Jonathan的嗓音清朗卻帶有磁性，語調溫和感覺不到Alpha的侵略性。

「我叫Jonathan Stevens，這是我的名片。」Alpha掏出了名片，用兩手捧著遞給自己，Adam本來不想要收下，可是他發覺Tony正在瞪著他，於是Adam只好勉為其難的接了過來。

「你還沒說找little Tony要幹嘛？」一把攬住Tony的肩膀，Adam故意用親暱的稱呼喊他。

「Little Tony？」Jonathan一副玩味的表情望著Tony，Tony只能無奈的搖搖頭，一邊掙脫了Adam的手臂。「別問，那是他的惡趣味。」

金髮男人給了Tony一個和藹的微笑，很給Tony面子的沒有追問下去。「我只是想問你.....」他正要開口，不過好像又顧慮到Adam的存在閉上嘴。

Tony自然也注意到了，他扭頭朝向Adam。「抱歉，可以麻煩你給我們一點私人空間嗎？」

拜託，今天他如果像年輕男人一樣聽話，他就不叫Adam Jones了。「他要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嗎？如果不是，我在也無所謂吧。」

Jonathan臉上有些不好意思，他摸摸自己那頭已經整齊到不能再整齊的金髮。「確實不是什麼秘密啦，要是Mr. Jones不在意的話.....」邊說，他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票券。「Tony，我想約你去今天晚上的音樂會。」那是張相當精緻的門票，光從外觀就看得出來，這絕對不是普通人能買得到的門票。

「我－－」

「這不是公務，Tony，我不想再用工作當成藉口了。這是個正式的約會，拜託你，求你別再拒絕我。」他的話語相當誠懇，而且Alpha似乎也看出了Tony的猶豫。「我不想為難你，Tony。」他拉起Tony的左手，溫柔的將票放到Tony手中。

「你知道我的心意，Tony，選擇權在於你。無論什麼結果我都可以接受，我只希望你能給“我們”一個機會。」放開Tony之前他又一次輕撫過Tony的手腕。「真是抱歉，Mr. Jones，不好意思打擾你們準備了。」朝著Adam恭敬的點了頭，他的視線最後還是回到Tony臉上。「我等你的電話。」

男人離開了，路上有不少服務生和他道早安，而Jonathan也都用笑容回應他們，親切到一點架子都沒有。

Adam的胃感到灼熱，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握緊了拳頭，綠色的火焰從他腳底開始燃燒直竄頸椎，他咬著牙齒。「你會去嗎？」他的聲音低沈的不像自己。

「Adam，不....」Tony的表情也很痛苦，他凝視著手中的門票，彷彿那張紙擁有千金重似的。

Adam不確定他想說什麼，不知道？不要問？還是.....

Tony沒有說下去，他只是搖搖頭，將票收進口袋裡。

在他經過自己身旁時，Adam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，那是剛剛他被Jonathan握過的位置。「我晚上要試驗一道新菜色，留下來幫我試菜。」Adam的心臟在顫抖，深深呼吸，Adam無法想像如果Tony拒絕了自己該怎麼辦。

Tony只是看了Adam一眼，他的棕色眸子此刻突然變得黯淡許多，他沒有回應，只是掙脫了Adam的掌控，頭也不回的走向外場。

當天晚上Adam在廚房切著鰈魚，他假裝沒去注意周遭來來去去的工作伙伴，幾個人朝他說再見，Adam沒有理會，他專注在自己的料理上。

10點、11點，廚房只剩下Adam一個人，還有他正在爐火上烹調的濃湯。

外場的餐廳也暗了，只有廚房依舊燈火通明，Adam將做好的醬料淋到沙拉上，仔細的擺上小蕃茄和西洋芹當作點綴。

牆上的時鐘一直在滴答走著，Adam等到了半夜1點，可是沒有Tony，Tony始終沒有出現。

他盯著擺在眼前的一桌料理，從開胃菜、沙拉、湯品、主餐到甜點，Adam全部準備好了，還冒著煙的餐點，似乎在嘲笑著形單影隻的Adam。

可悲，他真的太可悲了。

Adam想起那個賭注，就算他再怎麼逃避，再怎麼欺騙自己，都不能否認這個事實－－他輸了，輸的徹底，輸的悽慘。

大手一揮Adam將菜盤全部掃到地上，「啊啊啊啊啊！」他像隻負傷的野狼般低聲嘶吼，下一秒抓狂的將看得見的東西往牆上丟往地上砸，他不知道自己敲碎了多少盤子酒杯，Adam不在乎，他一點都不在乎了。

什麼都沒有了，曾經他在腦中規劃的美好藍圖都已經不存在了，原來沒有了Tony，這一切也沒有任何意義。

發洩完後Adam看著凌亂不堪的廚房，破碎的玻璃盤在他腳邊，銀色流裡台被肉汁染成紅色的，汁水沿著爐台流下，一滴滴落在地板上。

Adam頓時感到一陣噁心，他衝出了廚房，倚著後巷的垃圾桶乾嘔起來。

可是他什麼都吐不出來，Adam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超過15個小時沒有進食了。

雙腳一軟跌在旁邊的黑色垃圾袋上，他的腦中一片黑暗，什麼都感覺不到。

曾經，他以為得不到三星對他來講是世界末日，可是現在Adam才知道，失去Tony，對他來說才等同失去了全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