Love & Life

每走一步，Tony就能感覺到胃在抽痛，他盡力忽略那股不適，也不希望身旁的Adam察覺－－他知道萬一Adam發現了會有多可怕，他絕對會把自己抱到Dr. Phil那去的－－Tony繼續應和著Adam的話，無視自己翻攪的腸胃，回家的時候還是吃個胃藥吧。

「到了，Tony，這就是我上次跟你說過的那家印度料理。」他們才不過走到大門旁而已，濃重的咖哩辛臭味立刻撲進Tony鼻間，以前他從來不知道這味道是如此噁心。瞬間他捂住嘴巴，企圖壓抑不舒服的感覺。

「Tony？」Adam可不瞎，他的情人臉色發白，現在這副明顯在忍住嘔吐的模樣，讓Adam更憂心了。「你沒事吧？」

Tony忍耐不了，他抓住Adam的衣角，就算再不情願，他也必須要承認。「我好像真的生病了。」

「哪裡不舒服？」他馬上擔心的摸摸Tony臉頰，探測Omega的體溫是否正常。「有發燒嗎？還是哪邊在痛？」

Tony搖搖頭，他想自己應該沒有發燒。「胃在痛，想吐。」靠在Alpha的肩上，Tony現在逐漸學會如何向Adam撒嬌了。「我們先回去好嗎？」

「好，你先回去躺一下，我等等帶你去看醫生。」Adam一手扶在Tony腰上，語氣中透露出極度的緊張。

「沒關係，我自己去就好。」今天下午正好遇上Max和Helene都休假，萬一連Adam都不進廚房，那麼餐廳不曉得會怎麼樣。

「不行，你這樣能開車嗎？」別說開車，Adam也不可能放任搖搖晃晃的Tony一個人去搭地鐵的。「我幫你和Dr. Phil約時間，然後叫Max載你過去好了。」

溫柔的Omega很想出聲告誡Adam，Max是他們的朋友和同事，可不是Adam的僕人或奴隸耶，他沒有義務在休假時還必須幫忙載Tony去看病。

可惜Adam根本不給他機會開口，俐落的抽出手機和醫生約好時間，Adam下一步就是打給Max。「Max，對，是。你等一下有事嗎？喔，沒有，你可以幫我載Tony去Dr. Phil那嗎？真的？太感謝了。」

掛下電話，Adam親吻了Tony的額頭。「Max等一下會去飯店接你，我們先回去吧。」

Tony不得不揚起一個苦笑，他們實在欠Max太多了。

稍微小歇了一陣之後，Tony覺得自己的胃好多了。這段時間Adam寸步不離的陪在他身旁，除了短暫離開下樓煮鹹粥以外。

當Adam坐在床沿，用著關心的眼神盯著他時，Tony終於忍不住脫口了：「Adam，之前我發燒在餐廳昏倒的那次，也是你照顧我的嗎？」

那是他內心中永存的疑問，畢竟明明他在迷濛的狀態下就聞到了Adam的信息素，可是為什麼當他睜開眼睛，坐在椅子上的卻是另一個Alpha。

亞當難得猶豫了，因為這個問題會讓他想起當出做下的愚蠢決定，要是他早點意識到兩人的心意該有多好。只是，過去的都過去了。「沒錯，你在我心中很重要，東尼。我不可能放你一個人的。我把你抱上樓，等著Dr. Phil替你看診，然後－－」後面的事情彼此都太清楚了，Tony沒說什麼，只是拉過了Adam的手打斷他。

Tony把自己的左手蓋在Adam的右手上，兩人的指尖相互交纏拉扯。「我以前還以為，我不在你的狼群中。」

眨眨眼睛，Adam很快就理解Tony是把自己比喻成狼了嗎？他執起Tony的手，將他放到了自己左胸口。「你確實不在我的狼群中。」果不其然，Tony露出了意外的表情，Adam淡淡的繼續補充。「因為你是我的伴侶(mate)。」

Tony的心臟狠狠一震，每個人都知道，狼一生只有一個伴侶而已，Adam等於對他許下了終身的誓言。

「你不後悔嗎？」他的語調或許有些顫抖，儘管Tony知道他們相愛，可是承諾共渡餘生？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。

Adam笑著沒有出聲，他只是吻住Tony當成回答。輕輕捏著Tony的手指，Adam現在只希望包裹能夠早點送達了。

Adam一路把他扶到後門，雖然Tony多次強調自己已經沒事了，但是擱在他背上的手臂依舊沒有鬆懈。

然後面對Max的時候也是，Adam耳提面命的交代Beta要看好Tony，完全無視Tony本人的抗議。

「沒問題，好，我知道。你放心吧。」幸好Max很瞭解他Alpha朋友的個性。「如果有什麼問題我會馬上打電話給你的。」拍拍Adam的肩膀。

「夠了，Adam，我沒事。你快點回廚房吧。」拉拉Adam的廚師袍，雖然他對於Adam的關心很感動，可是太過度之後就很煩了。

「好吧。」他不情願的嘟起嘴巴，捧著Tony的臉頰印上一吻。「小心點。」

「知道了。」好不容易讓Adam乖乖回到廚房，Tony一轉身就對上Max促狹的表情。「需要我扶你走嗎？」他當然曉得Max是故意在開他玩笑，Tony翻了個白眼，換來Max嘻嘻的笑聲。

他們並肩走到Max的車子旁，Max一路都在注意著Tony，畢竟要是他們的Boss受了任何一點損傷，他很肯定自己第二天恐怕無法活著走出廚房。

坐上車的時候，Tony邊綁安全帶邊向Max致謝：「Max，謝謝，明明你休假還跑來載我。」

「嘿，Tony。」他笑了笑，發動車子。「我們是朋友呀，就算今天不是Adam的關係，我也很樂意載你去醫院的。」Beta把視線移回馬路上。「而且你最近狀況真的不太好，我們也很擔心。」聳聳肩，他的語氣一派輕鬆。「所以你也不能怪Adam保護欲爆棚了。」

「可是他也太誇張....」因為面對的是多年好友，Tony能夠輕鬆吐露像這樣的抱怨。

「他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呀。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，我不是說錯話嗎？回去之後他念了我快一個小時，關於什麼"Alpha和Omega的平等關係"，說真的，在這之前我還不曉得他是提倡Alpha/Omega同權的人呢。」現在講起來Max已經很自在了，不過當初被訓話時他可是難熬到極點。「後來你抑制劑沒了的那天也是，他跟本不管我說什麼，打死就是不想讓我見到熱潮期的你。」

不曉得為什麼，從Max口中聽到這些反而令Tony有點臉紅。

「那小子對你的獨佔欲可是相當明顯。」他最後做出結論，用著同情的眼神望向Tony。「希望你真的做好心理準備了。」

沒有猶豫，Tony立刻點了頭。「我曉得。」他不討厭，或許偶爾有點困擾，但更準確的形容還是喜歡吧。

他們到了醫院，禮貌上Max沒有陪他進診間，這畢竟是Tony的隱私，所以Beta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他。

「Dr. Phil。」拋開他上次發燒到昏倒的事情不說，嚴格算起來，他已經快一年沒見到Alpha老醫生了。

「Tony。」老人臉上淨是和藹的微笑。「請坐。今天有哪裡不舒服？」Phil對他的態度還是和過去相同，彷彿Tony在他面前只是個7、8歲的小男孩。

Tony向他描述了一下最近的狀況，老醫師點點頭。「好的，那我們先安排個抽血和驗尿檢查。」在護士的帶領下Tony做完這些檢查，等待報告的期間他和Max坐在一塊，Max拿出手機和他分享上次和Reece還有Michel的聚會照片。

「嗯？我都不知道你們會固定去喝酒。」照片大多由Max掌鏡自拍，他們那副悠閒的模樣，令Tony忍不住想到在巴黎的時光。

「喔，我們至少一年會聚在一起一次，就算Michel還在法國的時候也是。」他簡單的帶過，然後改和Tony講起這幾天廚房的八掛，關於一個新來的助手和廚師正在搞曖昧的事情。

因為有Max的陪伴，等候的時間不會太漫長。「Mr. Balerdi，請進。」聽到護士的叫喚聲，Tony站起來，進去前Max朝他豎起大拇指，彷彿要讓Tony安心。

才剛坐好，Tony就發現年長Alpha皺著眉頭，表情凝重的盯著他的檢驗報告，Tony不禁也跟著緊張起來。「叔叔，我怎麼了嗎？」習慣的叫法脫口而出，Tony一時也忘了自己早就是個成人了。

「Tony....」他推推臉上的眼鏡，抬起頭望著金髮Omega。「除了疲倦、想吐、胃痛這些的症狀外，你最近也是不是比較頻尿？」

Tony認真的思考以後點了頭，他近來確實比較長跑廁所，有時候整個餐期必須暫時離開三、四次以上。

「有感覺自己變胖了嗎？」Tony繼續點頭。「莫名的情緒化？很容易生氣？」回憶起兩週前他和Adam發生激烈爭執的那次，Tony只能再度點點頭。

不過醫生這一連串的問題讓他更擔憂了，他難道不是普通的感冒或者胃病而已嗎？為什麼Dr. Phil的口氣是那麼的嚴肅？

「上次的熱潮期是什麼時候？」

問題令他愣了一下，Tony數著手指想了想。「應該是兩個月前吧。」

「熱潮期間和Alpha結合的時候，你們有做避孕措施嗎？」Dr. Phil問的很正經，但是Tony卻禁不住羞紅了雙頰。這是他進診間以後第一次搖頭。

「那麼.....」老人放下手中的紙張，忽然揚起了和煦的笑容。「恭喜你，Tony，你懷孕了。」

Tony瞪大眼睛，嘴巴也閡不起來，什麼？他剛剛說了什麼？

「我知道，第一胎通常都是這種反應。」Alpha依舊微笑，他安撫性的拍拍Tony手臂。「我會介紹個專科醫生給你，她是個女性Beta，專門在看男性Omega，交給她你可以很放心。」就在Phil準備要寫轉診單的時候，他發現Tony的表情，看不出任何喜悅。「怎麼了？你不開心嗎？」他見過太多患者，通常在得知懷孕之後，他們會很驚訝，但也就短短的一段時間而已，在消化完懷孕的消息後，他們都會非常興奮，而像Tony這種反應，通常只意味著一件事。「Adam不想要孩子？」他當然知道Tony的Alpha、肚子裡小孩的另一個父親是誰。

「不，不是。」他反射性的捂住肚子，這裡已經有個小生命在成長了嗎？Tony仍然感到難以置信。「我只是.... 我沒想到會這麼快....」明明他才跟Adam說過他們不急的，雖然他和Adam都想要小孩，可是..... Tony不確定Adam是不是已經做好"現在"就成為父親的準備了。

「計畫大概總是趕不上變化。」溫暖的大手揉揉Tony肩膀，年長Alpha輕嘆了口氣。「如果你們不想要這麼快有孩子，我也能介紹專業的機構給你們。」

Dr. Phil的言下之意Tony很清楚，要墮胎嗎？這個念頭讓他的胸口一陣抽痛。

「好好的考慮，和Adam仔細談談。」年長Alpha的視線中透露出不捨。「你知道，身為醫生我不該干預病人的選擇，只是作為你的叔叔，我希望你知道要是真的拿掉，那會對你身體造成非常大的傷害。」他是認真的在關心Tony，Tony點點頭，勉強擠出苦笑。

「我曉得，叔叔，謝謝。」

回程的路上Tony都沒有出聲，Max忍不住戳戳Tony的手背。「Tony，你真的沒事嗎？」

「沒事。」他的回答恐怕有點太迅速了。「沒什麼，Max，你不用擔心。」

好吧，Max太懂他的朋友們，別看Tony平時一副柔和好脾氣的樣子，要是頑固起來根本和Adam不相上下。「如果真的發生什麼事情，你至少會告訴Reece吧？」

從認識開始就是如此，或許是興趣或某種個性，Tony和Reece一直是他們一群人中最要好的兩個。

他不想再讓好友煩惱，Tony淺淺笑了。「我會。不過我真的很好，Max，謝謝你。」他不是故意要向Max隱瞞的，他只是不曉得要如何開口，別說是對Max，就算面對Adam恐怕也是。

Max沈默的點點頭，他安全的將Tony載回飯店，同時陪Tony走進廚房。

儘管Tony想要拒絕Max的好意，但是Beta很堅決。「要是我不這麼做，Adam明天絕對會宰了我。」

「嘿，你們回來了。」一見到Tony Adam的臉都亮了起來，不需要主廚開口，David很自動的站到了出餐台，接替Adam的位置。「Tony，還好嗎？醫生怎麼說？」

他或許該直接跟Adam坦白的，只是面對Alpha的溫柔，Tony最終卻只是搖搖頭。「沒什麼問題。Dr. Phil說我只要休息幾天就好，沒事的，Adam。」

Adam懸在心中的大石頭總算落了下來。「那就好，你這幾天要10點前就上床睡覺，聽懂嗎？」

「嗯。」他難得安分的應允，伸出手環住Adam的腰，Tony把頭埋進了Adam頸間。Tony深深吸取著Alpha的信息素，同時希望這種平穩的日子能再持續久一點。